作者:Michelle/一邊旅行・一邊生活去年此時,來自以色列的未婚夫和來自台灣的我,決定要在彼此的家鄉各辦一場溫馨的小婚禮。過了一年,以色列的婚禮已經順利於六月辦完,而台灣的婚禮還正在緊鑼密鼓籌備中。 你想像過浪漫的「跨國婚禮」嗎?還是好奇異國婚姻不同的習俗與「潛規則」?以下請讓有這樣難得的機會,可以親身「經歷」、「體會」兩國不同的婚禮習俗、文化與相關產業的我,把第一手經歷告訴你⋯⋯。無法在以色列註冊結婚的我們其實,我們是無法在以色列結婚的。是的,在這個如今以創新聞名的國家,在許多法規上,仍奇妙地遵循著古老的宗教戒律。婚姻,就是一個經典案例:在以色列,婚姻是由《宗教法》而非《民法》規範,同個宗教的人民可以彼此結婚,但是跨宗教的情侶則必須「另求管道」——大多選擇在國外結婚,再將國外的結婚證書帶回國內登記。 也因此,距離以色列航程只要 40 分鐘的賽普勒斯,「托此之福」發展了蓬勃的「結婚旅遊套裝行程」商機:既然登記後無法當天領回結婚證書,旅行社就從飛機安排、接機、帶領前往政府機關辦理結婚登記、到前往浪漫景點小蜜月一下,都一手包辦了。這樣的套裝行程,在以色列的「非同宗教準夫妻」間,十分熱門! 我們本來也想偷圖這個地利,去註冊結婚兼小旅行一下,但不幸的是:賽普勒斯市政府從去年開始,就不再接受台灣人的文件了(親中緣故)⋯⋯。再加上當時剛好會回到台灣,所以我們後來「順利」地先在台灣註冊結婚、又回以色列完成登記。 然而,「順利」其實是結果,中間準備文件的「跋山涉水」過程,應該是所有經歷跨國籍婚姻的人們,都能感同身受其中酸甜苦辣的⋯⋯以我們為例,簡單來說就是個「非常不好玩的究極版大地遊戲」,淨跑些政府部門,然後還要來回車程約一小時耶路撒冷,而這還是在運氣好、避開了以色列人聞之色變的可怕車陣中的情況下。 有次正當我們結束一天的「大地遊戲」,在辦公室裡討論和打電話給家人拜託「幫跑腿」的時候,每天來辦公室打掃一次的清潔先生突然開了口:「我也可以幫忙跑耶路撒冷!」 那時我們已經安排好了,所以沒有真的請他幫忙,但是他不知道,我為這一句話感動得雞皮疙瘩。我們的婚禮 vs. 正統猶太婚禮必須先把話說在前頭,我的以色列婚禮,不能當作「以色列婚禮」的經典案例,因為我的婚禮完全不符合「正統猶太婚禮」的三大要素:猶太拉比(רַבִּי‎, Rabbi)證婚儀式、超盛大宴會、跳舞一整晚。讓我來一一簡單解釋吧!一、猶太拉比證婚儀式 猶太人同時把「血緣」、「文化」與「宗教」三個概念綁在一起,因此許多猶太人即使不是特別虔誠的猶太教徒,仍會在自己的婚禮中請拉比來主持婚禮證婚儀式,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是文化的一部分。 先生是完全不信教的猶太人,他的爺爺雖然也沒有非常虔誠,但是對他來說孫子婚禮上有猶太式的證婚儀式仍然非常重要——然而,由於猶太教如一些其他宗教,神職人士不可以主持非教徒的婚禮,所以我們是無法請拉比來的。那該怎麼辦呢?我晚點會再回到這一點。二、超盛大宴會其實這一點跟台灣有點相像。猶太人通常家庭觀很重、非常喜歡大家庭聚在一起,所以婚禮上,光是爸媽的兄弟姐妹、以及他們的兒孫們,人數就非常可觀了;接下來就跟台灣一樣,「從小看你長大的叔叔阿姨」、「之前被請過現在不好意思不回請的長輩」也是很多的。然後甚至是同事、鄰居、朋友、表哥的表哥,大家都可以來湊熱鬧⋯⋯。 所以,一場猶太婚禮,平均下來的賓客人數平均約為 250 人;就算不是政商名流的婚禮,也動輒出現多達 1,000 人的婚禮盛況。由是之故,以色列也有許多類似台灣的「婚宴會館」。 但是先生和我,都不喜歡這麼大又與賓客無法交流的場合——雖然先生的爸爸交友廣泛,且很希望能夠邀請眾人參與,但是他們經過「熱烈討論」後,決定只邀請家人在自家後院舉辦家宴。三、跳舞一整晚現代的以色列婚禮在證婚、用餐完後,就會開始在舞池請 DJ 來炒熱氣氛,賓客與新人開始熱舞。不論是年輕人或是長輩,都會很享受地擺動身體、共舞,約莫跳到半夜 2 點才會漸漸結束。 但我跟先生都不特別喜歡跳舞,再加上既然家宴中有許多小朋友,也比較適合早點結束。總之,我們的個人偏好融合了「部分」社會的規範,構成了我們的「非典型以色列婚禮」。我的以色列婚禮 vs. 台灣當代婚禮:因為剛好有這樣的機會,在兩國各辦一場婚宴,所以在準備的過程中發現許多異同之處,覺得很有趣,想記錄下來與大家分享——證婚人:在台灣,訂婚儀式中的「好命婆」通常會請的是家庭有成、生活快樂的長輩,或是請婚禮顧問公司專門主持儀式。而婚宴中的「證婚人」,則會請到家長熟識、事業有成的長輩,或有些家庭甚至會請到有頭有臉的政治人物、企業家等。目的不外乎是想將好運、好命帶給新人,或是長輩希望能藉此「更有面子」。 在以色列,如前述,證婚儀式多為猶太拉比主持,儀式內容主要為一連串的禱詞,求神祝福這對新人。但像我們一樣無法請拉比、或是不信教不希望自己的儀式中與神有關的人呢?山不轉路轉,於是也有一些新的 niche 產生:有可以「穿得像拉比」並念一樣禱詞的證婚公司;也有走「人本主義」的證婚人,而我們的證婚人是後者。「人本主義」的證婚人我們第一次與他會面前,本來想說他大概就只是像台灣婚禮中的 SOP 一樣,想跟我們順過標準流程而已。跟他見面後,當然不免俗地彼此介紹認識,並了解我們的需求。很快地他了解到這是個很小的家宴後,給了我們幾個儀式和活動上的提議參考: 他提到「一切都有彈性」,例如禱詞可以維持傳統,也可以用更「以人為本」的方式讓現場的親友祝福。而夫妻間的結婚誓詞,也可以從互說「我願意」、到唸滿一整頁的 A4 。說到這裏,他停下來說:「我要給你們一個功課。請寫一封信給對方,回答兩個問題:你為什麼選擇他、和你對你們未來的期待。寫長寫短都沒關係,但事先跟對方講好,然後進行一場約會,坐在家裡唸給對方聽。 但是唸和聽的時候呢,要想像周圍有很多人在聽,然後你們感覺一下會不會不太自在,再告訴我。如果覺得自在,可以擷取幾句或全部在儀式上公開;如果覺得不自在,也完全沒問題,我們在典禮上可以說『我願意』就好,但是你們兩個沒有錯過這個互相感動的機會。」「這個部分很重要,」他在紙上畫下三個同心圓,「因為你們兩個之間的愛,是最裡面的這個圓,是整個儀式(第二個圓)的中心,更是整場活動(最外圓)的中心。這個中心圓定錨後,我們才能更好做其他決定。」 證婚人的這一段話,讓我一直到結束會面離開後,都還在持續感動中。一來,安排婚事很容易就陷入各種細節的選擇困難裡,不知不覺就忘記重點其實不是「辦一場完美無瑕的活動」;二來,在台灣的經驗中,婚事的儀式也許可以從簡,卻少有人思考「這個步驟,對慶祝這對新人的結合有何助益」。「自然風」的知名婚紗婚紗:準新娘們可能知道,以色列近年來的婚紗設計師,在國際與台灣都聲名大噪,而我雖然不是特別浪漫或熱愛時尚的女子,還是很希望能藉由這個難得在以色列結婚的機會,實際體驗看看。畢竟在「以色列原廠」的價錢,可是國外價格的一半以內啊!然而,不是所有的婚紗店都有開放租借服務——因為大部分的當地人,還是會像歐美一樣購買自己的婚紗禮服。綜合種種考量,最後我選定的婚紗設計師為 Liz Martinez。不像台灣的婚紗店多數規定一次試穿上限幾件、也不會規定得穿 nu bra 或「假屁股」(我在台灣試婚紗時反而因為被要求這個而感到「反文化衝擊」⋯⋯),甚至不會規定不能照相。基本上以色列跟台灣的「婚紗界」相比,走的路數相對為自然風:是找到一件能符合你身型與氣質的婚紗,而不是將你變成一個符合樣板、「有新娘樣子」的新娘。 另外,因為是找「婚紗設計師」,所以在這裡即使禮服是用租的,他們也能為你量身剪裁、甚至改變裙擺的長短等等。(前後總共量身、修改三次,每次都是一群專業的裁縫師阿姨們圍繞著我打量認真討論很久,身體的每一吋都被看的如此仔細,大概是此生中唯一一次了吧!)之後,他們每半年會在國內或國外辦一次拍賣會,而這些量身定制的禮服就會被二手賣出去。和台灣一樣搶手的以色列「新娘秘書」新秘:雖然不用像台灣的新娘,流行「一天換五套造型」,新秘在以色列,卻跟在台灣一樣是個非常搶手的角色。 我一開始有點大意,所以距離婚期三個月前才開始找,但竟然連續聯絡了快 20 個新秘、結果都是已經被訂走了!當下我有些著急,因為有點害怕最後無從選擇下,只能被迫化很濃艷不自然的妝容。後來終於找到了有空的「自然風新秘」,我也應約試妝。試妝時一切都很輕鬆愉快,直到她興奮地說出這句話:「妳的眼睛好漂亮啊~我有個好主意,妳一定會喜歡。」「恩?妳說說看。」我有點害怕但又有點好奇。「這樣,妳的優點就會更明顯~」她認真地從我的兩側頭皮,用力往後拉,我的眼睛呈現無敵鳳眼狀。「我。不。要。」她當然很失望地面對我的堅定拒絕。我怕她以為是我不肯定她的「專業」,開始跟她分享一些台灣新秘的作品,交流一下我們的「審美觀」。有趣的是,當我把宋慧喬和台灣一些明星新娘妝髮照片給她看時,她一臉疑惑地問我:「這幾個人不是同一個人嗎?」排除她臉盲的可能,她也敲醒了我,我們的文化是不是對美麗的定義太單一?而我們所焦慮的「缺陷」是不是太無謂?更有趣的是,大家似乎都想要自己沒有的:她不想要遮蓋我的黑底皮膚,對著我的黑直頭髮讚嘆(然而我每次回台的必帶行程都是去燙捲頭髮)、甚至想要加強我的鳳眼;但我們卻好希望自己眼窩深一點、眼睛大一點。雖然我還是不領情地拒絕了她的提議,也還是覺得她把我畫太黑了一點,但卻讓我思考起自己和我所在的文化圈對「美麗 / 不美麗」的定義。婚宴當天,即使我一直很努力爭取晚一點開始準備,她還是很堅持地提早四個小時來。當時我心裡很納悶,就一個妝而已、又不像台灣要換不同造型,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?後來她來了之後,我們邊上妝做髮型、邊認真地聊天,反而讓我當新娘緊張忐忑的心漸漸舒緩、放鬆下來。但是同時也不是刻意地沒話找話聊,而是像朋友般地談天,這點讓我覺得很幸運。最後的妝髮讓我與參與的家人都非常滿意,很自然又在仲夏夜晚的室外一點都不脫妝。堅持不拍「假動作」的婚禮攝影師攝影:我的攝影師也走「自然」路線。其實她現在已經不太做婚攝,而做比較多家庭、兒童攝影或雜誌拍照,因為之前有很多拍攝婚禮的不好經驗,時常被奧客呼來喚去的拍這拍那,再加上她感覺很多大型婚禮根本就沒有人味,不是她想拍的主題。 她之所以答應我們,是因為她已熟悉我們這個家庭(兩三年前,她是先生堂哥婚禮上的攝影),而且是個很小的家宴。果不其然,到了現場她依然十分堅持「自然風」:我的新秘很希望被捕捉到幫我上妝的畫面,向攝影師提出這個要求時,攝影師只笑笑地問了她一句:「妳是真的要化嗎?還是只是擺動作?我不拍假裝的喔!」新秘趕快說:「真的要化!」才得到她心目中的畫面。 除此之外,也只有婚宴開始前的新人照、家庭照有稍微指示我們要站哪裡、靠近一點等,但完全不會操作我們的姿勢。之後婚宴進行時,她就像是旁觀者一樣默默記錄著大家的互動。最後呈現的照片非常明亮和自然,大家都非常喜歡,對我而言也是非常理想的「婚禮紀錄」。(除了新娘獨照小腹被看得一清二楚之外,哈哈,真的滿希望她那時有提醒我收小腹的!)完全沒有致詞的晚宴籌備說了這麼多,婚宴當天晚上,實際上非常輕鬆寫意。我們請的外燴公司很專業,當我在化妝時他們也默默地擺好了飲料桌和餐桌。之後家人一一出席、喝飲料等待所有人到齊。儀式開始後,我們走進Chuppah(四腳蓬子,由家中四個兄弟各持一腳),開始七個禱詞;然後踩破酒杯。結束後,就開始吃飯,這之間沒有任何致詞時段,只是大家一起自在地聊天。(真是辛苦我的爸媽了,他們還事前準備了長版本跟短版本的致詞稿,然後整場婚宴他們都有點坐立難安,一直問我什麼時候致詞,但誰叫他們的女兒以及親家都如此隨性,所以整場都沒有機會⋯⋯)結語:回到簡單、自然,「愛」的核心價值這是一場自然、真實、簡單的婚禮,沒有道具、也沒有什麼「為了讓場面更好看」的活動或安排,有的只是跟家人一起共享的寶貴時刻。婚禮過後,婚攝把 900 多張照片寄給我、要我選擇 200 張放在婚禮相簿時,我選了很多沒有新人、但有其他家人的照片。因為我認為這是整個家庭的回憶,是數年後等這些姪子姪女都長大了、我們都老了的時候,大家能一起拿來講古、說笑的。回憶,只會因共享而更美,如果有某個回憶只有我自己能記得、想念,那也沒有太多意義了。跟台灣的婚禮比起來,我們在這辦的家宴相對單純很多,連喜帖都沒印,只用 whatsapp 傳了訊息給家人們。我們的家宴隔幾天是先生堂弟的婚禮,他們的婚禮規模非常龐大,也請了婚顧公司做非常專業的規劃,不過依舊沒有喜帖、除了雙方家長外就沒有致詞,而菜色也是十分前衛的「全素自助餐」,在戶外的場地裡甚至頗有夜市的感覺,很有趣。 其實,人們對於「婚禮」的想像與規劃,越來越別出心裁,只是在傳統與現代之間仍有非常多對比與衝突;婚姻的意義也或許在古今或不同文化之間大相徑庭。然而,我相信回到「愛」的核心價值——家庭成員之間的愛、與伴侶之間的愛,才是婚姻或婚禮該自然散發的重點,不該被儀式或傳統而淹沒。這才是真正的浪漫,也是我在兩國的婚禮之間不斷堅持的。 也許是我沒有那麼充滿粉紅泡泡、堅持要擁有「最完美的婚禮」,但我一直認為婚禮只是一個晚上,為了那幾個小時而不成比例地付出上百倍的時間,這不是我希望運用我有限時間與精力的方式。跨國婚禮結束了,但跨國婚姻才剛開始。後記:跨國婚姻,難嗎?其實我跟一位娶了西班牙人的德國朋友聊過,我們都認為在自己身上,跨文化婚姻反而還比較簡單。 因為我們有這樣難得的機會,能夠用另一種角度去檢核與思考原本習以為常的習俗;也能夠不只因為「大家都這樣」地為做而做,而能夠(有時是被迫)在做每個決定時去思考(向伴侶解釋)「為什麼有這個習俗?」以及「那我們需要嗎?」。 但如此一來,許多與彼此或與彼此家人的溝通,便能夠跳脫習慣的框架,更能夠回到人與情的本質。從登記文件、跨文化的婚禮討論與籌劃,這些過程對我來說,充滿了一次次比其他「同國」婚姻更多的意見不同、或困難。然而,在這樣關關難過關關過的途中,因為彼此和遇到的這些人,反倒從原本覺得有點煩的「必做待辦事項」,意外變成了一趟溫馨有趣的「婚前輔導旅程」!說到底,不論是跨國或同國,從這些或大或小的挑戰中,都能夠輕易地看出雙方與彼此家庭的個性與契合度。雙方是否能夠彼此聆聽、了解並尊重各自的家庭與社會文化?是否願意按捺住自己的不耐煩、去跑冗長但必要的煩死人不償命流程?有無意願及能力找尋朋友、家庭等支持網絡?是否可以感謝彼此和身邊愛我們的人的努力與付出? 而兩個人在被無數細節轟炸到快崩潰的時刻,又能否一起苦中作樂,並且提醒彼此:婚禮的重點是慶祝彼此因愛而結合,而不是贏得史上最完美的婚禮舉辦競賽。這些,都跟國籍、文化一點關係都沒有。雙方的價值觀與成熟度契不契合,才是真正的關鍵啊!※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,原標題為《  我的以色列婚禮  》,未經同意禁止轉載【關聯閱讀】 ㄈㄈ尺,又怎樣──愛情來了難道還要看國籍? 「這是我的文化,不是妳的舞衣」──從一件旗袍引發的論戰,談文化流動的「政治正確」作者簡介:Michelle,在巴賽隆納、雅典、以色列之間旅居的台灣人。1991 年生於台北,2013 年前往巴賽隆納擔任交換學生後,於 2015 年再度前往巴賽隆納留學 ESADE 商學院。現為到處旅行、生活與工作的自由接案者,專職行銷、旅遊、寫作與翻譯。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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